也曾风雨也深情——《新枫报》毕业特刊序

常听到中年人打趣说,结了婚就变成半个哲学家了。我最近倒是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感觉,毕了业就变成了半个诗人!以前素来嘻嘻哈哈、不修边幅的同学损友们,只要扎堆促膝凑合在一起,只要说起毕业的林林总总,就总不见有人嘻哈得起来了,哥们儿几个要么是唉声叹气,要么是追忆往昔,煞有介事。

半个诗人是用来干什么的?觥筹交错,残羹冷灸,挠墙撞树,自残痛哭……只要留得一套完整身形,就任凭你怎么折腾都没人觉得你是精神分裂。这就是毕业,是一段学业的结束,是一次内心的成长;也是一次历练,一次对昨天的忏悔;还是一次对今天的拥抱,和对明天的无所作为!只要到了毕业,一个个嫩种子就长成了老油条,油了吧唧的又显得那般悠闲,那般坦然自若。反正走出去还是一摊新鲜的牛粪,不如抓紧时间在学校里充几天大爷。除了做毕业设计时的师兄师姐,走在校园里随处都可以看到面庞稚嫩的小弟弟小妹妹们,偶尔几声“学长、学姐”朗朗上口,那叫一个情不自禁的美!

四年的时光倏然掠过,长短宽窄都无从估量,我们像是在时光的云彩下面抬头仰望,虽然五彩斑斓却永远只是昙花所现。大学几年对于时间的概念早已超出了日月如梭、白驹过隙的几多无奈,考虑更多的竟然是未来人生的面包和啤酒。于是物欲横流和千般烂漫交杂于胸,那种即将唱响“离歌”而又“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的几多心酸,直逼得人顿足捶胸骚首无措。无奈之下大家一股脑的坠入回忆之中,肆无忌惮的把自己置身于过去的那些点点滴滴的感动,任凭它们汇聚成的汹涌洪流,冲淡心窝里渐渐涌出的离别泪水。

最近常在校区里面做毕业设计,抽出空儿来就到处乱转,聊以慰藉心里的挂念。站在居住了三年的六舍屋顶,随性的躺在倾斜25°角干净而又平坦的屋顶上,北面凤凰山上郁郁葱葱,南面的法学楼和新闻院相得益彰,西边的麓山明朗而威武,东边的湘江飘来阵阵河香,这一切都让人心旷神怡。然而,现在的六舍毕竟已是人去楼空,静谧的风语无处诉说,显出几分悲凉。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故地重游,便不自觉地感怀不已。想起那时的秋冬之交,阳光明媚,气温宜人。房顶上星罗棋布的绿色军被从摇摇晃晃的木头床上逃了出来,伸展开来像是进行光合作用。那上面的人,有的埋头读书,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吉他弹起低声吟唱,有的约来女伴共享日光……那是印象中最为闲适的午后,除了阳光什么都可以不去想,除了享受生活,一切都是虚无。我想我这一生也许都不会再拥有这样的屋顶了吧!

这座蕴积了千年的学府里,有无数的细节悠远而美好,在临别之前,每一次不期的相遇都侵袭着将行者的内心,隐隐的痛楚让人窒息,更多时候我们苦于无处释放,只有独自承受。见了同学依然笑颜灿烂,见了朋友依然热情如故。毕业这年唯独多了些对未来的寒暄,其实大家都深知,这种寒暄真的只是聊表心意,将要到来的一切就永远都无法捕捉。几年的时间就能积攒无数的懊悔和怨愤,何论长久?校园象塔虽然纯洁无暇,却也免不了风雨吹打。我们增长了知识也找出了问题,发现了自我也领教了差距,我的下铺兄弟一直到大四入党时还深情言语:风雨之后方见彩虹!是啊,风雨无处不在,哪能悠然处之。学校如此,走出校园更是几多辛酸!

我谨用这篇文章的题目聊表毕业之感怀,细想起来最近一直奔忙于工作和设计,竟然是第一次想起离别琐事。有着可爱署名NANA的短信飘至,让我想起当年《新枫报》创刊之日的激情不减,这份报纸能够延续至今必定凝聚了很多同学的思想结晶和辛勤汗水,在此感谢你们的继承和发扬。

应邀写序,稍有感怀便一挥而毕。粗糙之处还望见谅,祝愿本次毕业特刊编撰成功!

2007年5月14日于大气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