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形容首都可以有很多词汇,例如,皇城根儿,胡同,紫禁城,乌烟瘴气,土的掉渣,空气污染,京骂,2008,青黄色的大黏痰,翻白眼,京骂(操),八国联军,22位皇帝,丫挺的,三里屯,798,后海,midi,等等等等。

我倒是觉得,除了主流媒体大跃进式的铺天盖地的对和谐氛围的报道和底层百姓对慵懒生活的麻木之外,基本上人们对北京抱着一种观望和怀疑的态度。有关户口,有关贫富差距,有关交通,有关窗口服务,有关民风素质……正好与首都这个光鲜名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与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方方面面的现状都难以与首都这个词搭上界。

所以在北京混,要完全把自己变成人格分裂的两面派。在工作中,我们会发现这里真的是一个催人奋进的地方,竞争激烈、水平一流,用这些词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在生活中,即便几近颓废几近慵懒几近肮脏也不会太过扎眼。这可以说是包容性,也可以说或是一锅烂粥——有米也有糠。

溜活是曲艺界的人常用的一句话,意思是练习节目或者适应舞台的种种准备工作。在生活中,很容易碰到的一些事情,就像是一处滑稽的小丑剧在登台之前频频溜活,让人啼笑皆非。

如果你去过北京西站,并曾到军博门口的地铁口倒车,你就会经常碰到各种各样载人拉客的三摆或者黑出租。有一次,我拎着行李从军博得地铁口走出来,突然间一辆破旧不堪的红色夏利倏的停在了面前。没等我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里面伸出一个锃光瓦亮的脑袋壳,先是一阵让人作呕的清喉咙的声音,一口淤青色的大黏痰重重的拍在地上。抬起头泯泯嘴唇,没好气的问我,哥们儿打车不?去那呀这是?我急忙跑开,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没走出两步,一辆三摆晃晃悠悠的在我旁边匀速行驶起来,跟随着我的脚步亦步亦趋,技术好得让我叹为观止。走了几步,坐在车上的一位中年大叔彬彬有理的说起话来,同学去西站吧,前走,左拐,不一会儿就到了。我余光瞟了一眼,基本知道他什么意思。然后冷冷的说了一句,谢谢了,我不坐车。那大叔爽朗的笑了笑,说了一大陀话,诸如,我又没这意思,你误会了,我们北京奥运要热情,你们外地人来北京可能不适应……等等,我心想,这就是北京的话痨吧。没理他,他觉得无趣就去纠缠后面的同学们去了。

又走了两步,一位跟我年纪相仿的戴着黑色小眼镜的“同学”骑着一辆横梁26立在了我面前,问,**地方怎么走?我看了一眼,凭直觉,我判断这是一名刚来北京不久的小青年,于是我凭借一知半解的对北京地理的了解,费了一番周折才解释清楚。他听完了千恩万谢,赞不绝口,夸北京人有多热情,有多好,估计要是个女的就要以身相许了。这个时候我才觉察出有些不对劲,可是说不出是哪。

终于,他露出了真面目,问起了我的去向,并说,你要去西站还是哪啊?要不我骑车送你过去吧,只收你三块钱!我愣了一下,靠,没听错把我。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他骑得那辆26自行车的后座绑着厚厚的几块白布,像是专门为载人而准备的。我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原来骑自行车也可以拉客!!在北京,原来钱还可以这样赚。

其实在“拉客”事件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还无意中目睹了在大都市的强烈辐射中逐渐变态发育的行业和从业者。例如,那个时候在西直门地铁口或者北京站广场上,只要你顺着某些人多的线路步行,就会不停地听到一阵阵悠悠幢幢的声音,一丝一缕的飘入耳畔——要发票吗,发票,发票,发票了啊……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判断不出来方位,就像恐怖电影一样从四面八方传来,大有四面楚歌,层层围攻的感觉。

比这更恶劣一些的,便是坑蒙拐骗的街头小贩们,他们便衣出行,神出鬼没,隐蔽性极强。当有人从身边走过,他们通常会自言自语的说一些话,例如,相机嘛,电脑啊,单反哟,要吗手机……有一些干脆就像是有暴露癖的奇怪大叔,一见你就哗啦一下子把上衣解开,你就可以不得不看到他那衣服里面暗藏的玄机,假冒、坑人、甚至是窃取的一些东西可以以这种行驶销售出去。有人愿打有人愿挨,旁的人谁也管不着,这就是中国几千年奴性威逼出来的自私和愚蠢。